從熱門英美劇看女巫的形象與歷史地位

    尖頂黑帽、黑斗篷、會飛的掃帚是各種漫畫、動畫、文學(xué)作品和影視劇中一成不變的女巫必備三件套。女巫多為“老巫婆”——皮膚皺縮、“白多黑少的眼睛、高顴骨、鷹鉤鼻、尖下巴”。②這種形象是在獵巫運動的過程中逐漸演變形成的，一方面表明女性所受的歧視和貶低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基督教社會的反猶、反異端的迫害行徑。據(jù)統(tǒng)計，15-18世紀(jì)歐洲獵巫運動中女性受害者占絕對多數(shù)，且以下層女性為主。③美國也不例外，1692年的薩勒姆女巫案的最初受害者均出身社會底層。因此《吸血鬼日記》將邦妮設(shè)置為黑人，暗合了早期受害者的社會等級。

    在女巫的形象上，《梅林傳奇》與《吸血鬼日記》既有差異也有相似。兩部電視劇均以年輕人為觀眾，劇中的“女巫”基本上都青春靚麗，少有“老巫婆”。同時，因《吸血鬼日記》是架空歷史的創(chuàng)作，在超自然層面沒有完全采納薩勒姆女巫案。其中的女巫及其超自然能力仍然采納了基督教產(chǎn)生之前的歐洲異教傳統(tǒng)，從而與《梅林傳奇》中的巫術(shù)具有類似之處?！段砣沼洝返难苌鷦　冻醮怼奉l頻回溯北歐宗教傳統(tǒng)，反映了母系與父系爭奪權(quán)力的斗爭。在《吸血鬼日記》創(chuàng)造的吸血鬼、狼人、女巫的鐵三角中，女巫屬于較為正面的形象。與《梅林傳奇》倚重歷史傳說不同，《吸血鬼日記》中對歷史是虛化的引用，借用了歷史背景，創(chuàng)造的是非歷史的超自然故事。因此，女巫案的基督教背景被虛化了，只保留了咒語、草藥、人偶等被奇幻因素。因此，女巫的形象都是青春靚麗的，服飾均為現(xiàn)代社會少女的衣著，從而顛覆了傳統(tǒng)的“黑色”形象。也正是從這一點上，“女巫”擺脫了中世紀(jì)基督教信仰的束縛，與《哈利·波特》、《梅林傳奇》等英國影視劇相呼應(yīng)，避免教會的抗議。在超自然的故事中沒有上帝，也就沒有魔鬼與之對應(yīng)。女巫的行動本身更像是某一種宗教崇拜，遵循著某種古老的、莊嚴(yán)的宗教儀式?！段砣沼洝返难苌鷦　冻醮怼犯油怀隽伺耘c巫術(shù)的關(guān)系，同時女巫開始以群體的形象成為與吸血鬼和狼人三權(quán)分立的超自然力量?？傊段砣沼洝废盗兄?，女巫的地位并不與歷史上女性受壓迫的地位直接相關(guān)。

    《梅林傳奇》選擇演繹梅林、亞瑟、莫根娜等人的青年時代，卻沒有摒棄傳奇的歷史性。以莫根娜為代表的天生擁有魔法的人到“女巫”的演變更多地表現(xiàn)了女性在歷史際遇中的無奈。從形象看，衣飾的顏色和樣式的變化隱喻了莫根娜身份地位的變化。在未確認(rèn)自身的魔法之前，莫根娜性格較為開朗，衣飾顏色靚麗、整潔高雅。在墮入黑魔法后，其形象發(fā)生轉(zhuǎn)變，衣飾以黑色為主，狀容也開始變得凌厲。流亡之后，莫根娜的服飾和發(fā)型都徹底發(fā)生了變化，這一方面與她的流亡生活有關(guān)，也與她人性中黑暗成分的凸顯有關(guān)。榮格認(rèn)為邪惡的女巫原型是陰影的一種變體，代表了人格中黑暗部分較危險的一面，集中體現(xiàn)了人類心靈中潛伏的陰暗本性。③因此，莫根娜的服飾從整潔黑色斗篷變成了破破爛爛的黑衣，發(fā)型也逐漸變得蓬亂，同時使用黑魔法對抗亞瑟的手段日漸惡劣，喪失了人性美的一面。不過，莫根娜的身份雖從王室子女淪為流亡女巫，但她仍然屬于上流社會，只是更多地與德魯伊舊教的女祭司的地位相匹配。這與歷史上獵巫運動中遭指控的女巫大多出身低微不同。從某種程度上講，莫根娜從害怕自己擁有的魔法到肆無忌憚地使用黑魔法的過程，不僅是她個人走向墮落的過程，更多表現(xiàn)了女性在政治和歷史境遇中的無奈。比如，同為猶瑟王的子女，亞瑟卻天然地具有了王位繼承的優(yōu)先權(quán)。盡管電視劇的細(xì)節(jié)與“亞瑟王傳奇系列”有一定的差別，但莫根娜在莫高絲的挑唆下展開的爭奪王位繼承權(quán)之戰(zhàn)也如實地再現(xiàn)了女性的退位、歸隱和被妖魔化的過程。電視劇本改變了故事的傳統(tǒng)結(jié)局，王后桂妮維爾繼承王位，雖暗示了魔法春天的到來，卻無法改寫歷史書寫中的女性境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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